第十五章 十二生肖（1 / 1）

(\u3000\u3000纳兰和耶律斡回到城中时，已是斜阳西照。刚走近寓所，纳兰远远看见王六合、周望、谭直三人正在门口等着他，此外还有一个欧阳策。欧阳策是大理寺都总管府的管事，从七面佛入主总管府，欧阳策便在他手下做事，外传欧阳策的武功还在七面佛“九大弟子”之上，只是包括纳兰在内的所有人从没见他用过武功，而且从他外表来看，至多象是个落魄的中年书生，相貌还有点猥琐，让人一看便要皱眉头。\u3000\u3000果然耶律斡一看见欧阳策便皱了一下眉头，纳兰不觉暗暗好笑起来。他脸上刚有点笑意，王六合便跑了上来：“纳兰你去了哪里？”纳兰淡淡地笑了一笑：“我闲着没事，去西山转了一圈。这位是我的前辈，见过礼来。”王六合抱着的拳头还没放下，耶律斡已是昂头挺胸，直接一脚踹开了纳兰寓所的大门，径自走了进去。纳兰无奈地笑了一声，问道：“六合你们四个来找我，有什么事？”\u3000\u3000王六合道：“长安令遇刺，李大爷让我带样东西来给你看。”纳兰答非所问地道：“佛爷呢？”王六合和周望对望了一眼：“皇后娘娘就快过生日了，佛爷奉命回宫，最近三个月里不会在大理寺理事，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李大爷全权署理。”\u3000\u3000纳兰有些失落地道：“哦。李大爷没说什么事吗？”\u3000\u3000王六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交给纳兰：“李大爷知道纳兰你最近心情不好，也没让你亲自管这件事，只是要我把这张纸交给你，把答案告诉我，我回去禀报便了。”纳兰接过纸，走进了寓所，看见耶律斡正闭目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便在耶律斡下首坐了，打开纸张道：“李大爷给你一张纸，问我要个答案······”他看到纸上的东西，两道弄黑的剑眉忽然竖了起来。\u3000\u3000那张白色的公文纸上，赫然是两个手掌的掌印。只不过这两个掌印大别于他，每个手掌上都多了一根手指，平常人只有十根手指，这对掌印的主人，却有十二根手指，而且掌印色泽鲜红夺目，在灯光下看见这两个掌印的纳兰倏地站了起来。\u3000\u3000王六合见了纳兰举动，也吓了一跳道：“怎么了？”\u3000\u3000纳兰把纸原封折好，交给王六合道：“这纸从哪里得来？”王六合挠了挠后脑勺：“只听说长安县出了点事，李大爷他们几个都赶过去了，回来就给了我这张纸，也没说什么，只说纳兰你见多识广，让我来问问这纸上东西的来历。”\u3000\u3000纳兰道：“你们都没看过这纸上是什么东西？”\u3000\u3000谭直道：“没有，李大爷用封套封好了的，只管等纳兰你回来交给你。”\u3000\u3000纳兰若有所思地道：“十二生肖。”\u3000\u3000王六合、周望和谭直都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坐在桌边一直没说话的耶律斡听到“十二生肖”这四个字，也忽然睁开了眼睛。\u3000\u3000隋朝末期，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莫过于独孤城麾下的“地下城”组织。“地下城”杀手无孔不入，无所不在，非但江湖中人，就连朝野上下，闻“地下城”之名也莫不为之悚惧。越王杨素为隋朝兵马总管，设计将独孤城和他的“地下城”夷为平地，独孤城授首，“地下城”从此风流云散。唐高祖建国后，平静多年的江湖中又出了一个名叫“恨崖”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比“地下城”更为恐怖的是，“恨崖”杀手个个武功精绝，智计多端，冷血无情，比如天心月、古初城、黑白子、麒麟童这样的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也都是“恨崖”的麾下干将。\u3000\u3000“恨崖”在什么地方、“恨崖”到底有多少杀手，江湖中无人得其备细，只知当年“天下第一高手”天山剑派掌门李白眉游历吐蕃，曾与“恨崖”首领“白日大梦”章野狐的座下第一剑客天心月比剑，两人剑法不相高下，内功是李白眉胜了一筹，天心月被李白眉打落冰河，几乎丧命。麾下杀手已是如此精悍，其首领“白日大梦”章野狐的武功又有多厉害，那就可想而知了。只是“恨崖”杀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江湖之中，多年只闻“恨崖”之名，而“恨崖”到底位于何处，却是无人得知。\u3000\u3000“十二生肖”便是恨崖旗下的一个杀手组织的分支。传说其成员便是依十二生肖的属相命名，执行任务从无失手，组织比“恨崖”本身还更严密。江湖传说“玄武门”之变前，秦王李世民便因得了“十二生肖”的暗中助力，提前知道了太子建成和三弟元吉的政变阴谋，果断在玄武门布下埋伏，一鼓而下，从而顺利登上了天下至尊的宝座。这段往事纳兰原本并不知晓，但他的第一个老师唐子峰曾对他谈起，以此纳兰的印象还是很深。\u3000\u3000纳兰问道：“李大爷既然让你把这张纸带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做？”周望嘴快，抢先说道：“长安令崔大人被杀了。这张纸，就是李大爷从现场带回来的。”纳兰悚然一惊道：“崔文中崔大人？”周望道：“是的，就是他。”纳兰道：“死因呢？”周望道：“听里面的兄弟们说，崔大人全身全无伤痕，人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就像没死一样。木四爷在现场就下手检验过，没发现崔大人死前有中毒的迹象。”九大弟子中，排名第四的木傀儡是“金针国手”唐子峰先生的记名弟子，虽未正式入门，但勘察现场、辨明毒物的来源，他还是颇有一套手段的。\u3000\u3000纳兰半晌也未曾吭声，忽地道：“崔大人死时是面带笑容？”周望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纳兰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判断错误了。也许这张纸上的两个掌印，是另外一个人留下来的。没看过现场，我不好妄下定论。你们先回去吧。”\u3000\u3000谭直道：“纳兰，如果是你判断错误，那么你判断的这人是谁？李大爷还在府里等着你的回信呢。”纳兰沉思半晌，道：“西域有个小雷音寺，小雷音寺有一种绝学名为‘极乐神掌’掌法，这门掌法倒也并不太出奇，只是这门掌法的一个厉害之处便在于掌力可以留存在死者身上超过一个对时，随着时间的变化，促使死者自己作出从面容平淡如水一直到面露笑容的转变，手法十分诡异。但精通这门掌法的小雷音寺监寺百忍上人三十年前便已坐化归天，小雷音寺武学极少外传，难道百忍上人在小雷音寺留下了传人？”\u3000\u3000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耶律斡忽然道：“没可能。百忍上人的师侄是我至交好友之一。他收了门徒，我不可能不知道。”周望道：“难道那个什么小雷音寺便没有别人懂这种功夫了？”纳兰道：“也未可知。百忍上人比一般人多两个手指，而据我所知，‘十二生肖’当中的‘羊’，也是天生十二指。”\u3000\u3000周望嘀咕道：“那要李大爷怎么查这个案子？”\u3000\u3000纳兰忽然心中一酸，道：“李大爷行走江湖的时候，我们都还在稚龄，以他的江湖经验，怎么查案需要你来操心么？”眼睛瞪了周望一眼，道：“我不留你们三位吃饭了，你们先回去复命吧。”王六合在四人之中与纳兰最为熟捻，知道他心中郁闷之气未散，急忙连使眼色，四人先后走了。\u3000\u3000耶律斡笑了起来道：“原来你被打入另册了？也好，正好有时间帮我把心儿找回来。”他站了起来，见纳兰闷闷不乐的样子，道：“我肚子饿，你该请我吃饭了吧？”纳兰猛地一惊道：“······好吧，反正堆了一屋子的钱也没地方用。”原来纳兰寻回龙图，皇帝龙颜大悦，着令赐钱百万，纳兰本人连升四级，从一个小小的七品缇骑副总管，一下便升成从三品御林军统领的消息，不但朝野上下，就连京师地方百姓之间也传得纷纷扬扬。如今，赏钱一百万缗便堆如山积，正满满当当地堆放在纳兰平日看书写字的小书房中。看见纳兰望着一书房的钱发呆，耶律斡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u3000\u3000纳兰摇了摇头，手脚麻利地解开其中一个大木盒，取了两串挂在腰间，道：“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没有不用的道理。前辈，请。”耶律斡现在对他倒是和颜悦色，根本不象是在西山脚下声色俱厉的样子，两人之间忽然好像成了一对好兄弟，扶肩搭背地走出门去。\u3000\u3000西市离纳兰所住的寓所不远，到了入夜时分，此处便是长安城中两个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斗鸡、斗犬、杂耍、小吃、卖唱、打卦······不一而足。纳兰闲时，便常带几位朋友或属下前来光顾此地的小吃，听几个小曲，往往兴尽而归。耶律斡远来是客，又是耶律镜心的亲叔叔，纳兰便带他前去悦来客栈的八宝楼。八宝楼的小老板庆林是江南人氏，来到京师做生意，租住的房子恰好正在纳兰寓所对面，两人时常遇见，渐渐相熟。当纳兰走进八宝楼时，这位胖乎乎的掌柜急忙从柜台溜了过来，满面堆笑地迎着，将二人让进了二楼的雅间。只听纳兰大声道：“三鲜肘子、酱切狗肉、白斩鸡、淋汁鳜鱼、四喜丸子、鲜骨汤、红烧海参、小醉虾、双黄鹅翅。你这里还有什么好菜，尽管发上来，好酒要立政坊熊阿婆家正宗的老麦烧。”\u3000\u3000那庆林乃是天生做老板的材料，不用纸笔，立刻便将纳兰报出来的菜名牢牢记住，急忙吩咐手下下去打理，一边吩咐泡了上好的西湖龙井上来，恭恭敬敬地问道：“纳兰小哥！恭喜高升！这回你该不会再住在怀德坊了吧？”\u3000\u3000纳兰浅浅一笑道：“为何不住？”\u3000\u3000庆林是个老于市侩的人，连忙赔笑道：“小哥高升，还能不置下房产，娶了妻室，乐的逍遥自在？”纳兰笑道：“我可没有庆老板的手笔！庆大嫂呢？”庆林道：“那婆娘回娘家去看她老子去了，这几日不在店里。”又偷眼看了看满面寒霜的耶律斡，急忙道：“好菜需好火。二位稍待，片刻便好。”带着小二下楼去了。\u3000\u3000耶律斡手抚长须，道：“我曾到京师，特意去过京师著名的‘终南坊’，知道那里手艺不错。”纳兰微笑道：“前辈有所不知。终南坊的大厨，都是从这八宝楼去的。终南坊能做得出来的菜式，八宝楼无一不能，终南坊的火候，还未见得有八宝楼拿捏得稳。稍待菜上来，前辈便知我此言无差。”耶律斡哦了一声道：“今日我倒要见识见识。”\r\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