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靡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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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递给你一颗糖,你可以记住她多久?

一天?一个月?一年?

小柴记了三十年,如果生命长度允许,他甚至可以记一辈子。

那颗奶糖,大概是他漆黑寒冷的生命长夜里,为数不多的一点光亮吧。

历时三十年,安彩兰孤儿院当晚的星空在脑海里依旧璀璨而静谧。

小女孩和小男孩并排坐在屋顶的横梁上,两人的屁股下,是一排排整起的房瓦。

女孩稍长一些,像姐姐一样静静地盯着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脸上蹭破皮的伤痕。

“很疼吗。”她问。

小男孩点点头。

她掏出一颗奶糖,剥了糖纸,塞进小男孩婴儿肥的小嘴里。

“现在呢。”

小男孩摇摇头。

女孩笑了,抬手扬飞糖纸。

糖纸飘到空中的瞬间被小男孩伸手抓住。

“干嘛?”

小男孩不说话,只笑着把糖纸展开,铺平到膝盖上,一遍遍地熨帖着上面的褶皱,那时的他很好看。

眉型对称,眼里灵动有光,细皮嫩肉,肤色白得像雪。

三十年,小柴的面部特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有两张照片做对比,王舸颜文博估计会相继发出惊叹。

这些年他一直混迹在社会底层,生活得很艰辛,像臭水沟里的蛆虫一样蠕行般生活。他做着又苦又累的活,掏过下水道、挑过水泥砂浆、钻过石油井洞,这么多年,他的生活好像只有灰暗。

他却不曾放弃过,虽然不知道坚持生存的意义在哪里,但他就是迫切地想要活着。

所有支撑他迈着沉重步伐在黑暗中前行的动力,都是远方那盏触不可及的灯塔。

忽然有一天,灯塔的光灭了,他开始慌张,开始迷茫,他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永远地找不到了。

王舸和颜文博就看着小柴,一遍又一遍地熨帖着膝盖上的糖纸。

看似好像三个人达成某种共识保持沉默,实际上刑捕这边只是在等小柴情绪稳定,然后方便接下来审问工作的进行。

小柴摸了摸眼角的液体,冲着两个年轻刑捕笑笑说:“人不我杀的。但我确实想杀人,被你们阻止了。”

王舸盯着小柴的眼睛,逐字逐句说:“你好像很笃定邹文强这几天会死。”

小柴低头,叠好糖纸,塞进照片吊坠里:“杀不了他,就只能每天咒他死一次。”

“你很笃定他会死。”王舸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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