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各奔南北(1 / 2)

加入书签

骑车经过图书馆门口后,方自归又潇洒地划了一道圆弧掉头回来,在图书馆门前重新经过一遍。

自行车后座上的美丽姑娘,两条胳膊缠绕在方自归的腰上,手里拿着一叠饭盆。方自归迎着风卖力地蹬着自行车,身体一左一右地微微摇晃,自信和青春挂在脸上。而他身后的美丽姑娘,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微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

在校园里,方自归和莞尔过去几年里一直非常低调。以前他们从来不在学校食堂里一起吃饭,从来没有两人骑一辆自行车在校园里招摇过市,上夜自习坐同一间教室也很少挨着坐,往往是等夜幕降临了两人去大槐树,或者熄灯了去黑教室。但是现在,方自归和莞尔不再低调。

这条路上,六分之一竟然迎面走来了,方自归有意让车轮在六分之一面前走个任性的S型,但是眼睛里又没有六分之一。

什么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我们就是不分手,我们就是要在毕业临近的最后时光,高调宣示爱情,就是在这个时候要向全世界宣示——谁也别想把我们拆开,别说你是六分之一,你就是百分之百也不行!

方自归和莞尔要在校园内的最后时光里,尽一切可能享受和宣示两人在一起的甜蜜。于是,在大庭广众的食堂里,有人看见方自归和莞尔相互喂饭;在激情四射的球场边,有人看见方自归进了球以后,跑到场边跟莞尔接吻,不管不顾他身后传来的口哨声;而酷暑很快到来后,有人看见,莞尔首次采取工大特色的防暑降温方式,也到室外的篮球场上过夜,把她的席子,就铺在方自归的席子旁边。

没有户口的限制,就在激烈的求职竞争中一下子脱颖而出,拿到美商独资企业录取通知书的方自归,只觉得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找工作以来产生的那些情绪,有时候是失落,有时候是委屈,有时候是失望,有时候是希望,有时候是绝望,有时候是愤怒,有时候是焦虑,终于渐渐地累积成了现在的呐喊——即便我农村包围城市去了苏州,爱情也是不能被打败的,我胡汉三还是要回来的!

方自归职业道路的大反转发生后不久,国宝的剧情也来了个大反转。国宝战胜了史殊,留校了。

因为史殊是班主任申蓉的红人,国宝对自己留校的前景曾经非常灰心,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就唉声叹气地对方自归说:“唉……我觉得申老师……就像慈禧太后似的。”然而,有慈禧太后支持的史殊在终极PK中被国宝KO了,帮助国宝实现这一目标的,是国宝毕业设计的指导老师肖宏图教授。

肖宏图是留德博士,虽然年轻仅仅是个副教授,却是系里重点培养的未来领军人物。肖宏图带了四组毕业设计,其中也包括方自归那一组。在所有他带的学生里,肖宏图最喜欢国宝。因为肖宏图也是方自归的指导老师,所以方自归也曾经在聊起未来职业发展时,在肖宏图面前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但是,肖宏图不喜欢方自归这种动不动以天下为己任的牛逼作风,就喜欢国宝这种少说话,多干活,一是一,二是二,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呆呆作风。据说德国人除了希特勒以外,全是国宝这种性格,肖宏图在德国留学时大概受到了这种影响,对史殊这种只是口活比较好的学生不以为然,坚决支持国宝。

申蓉留史殊的态度很强硬,但申蓉毕竟不是系里的未来领军人物,肖宏图在系里为国宝大声疾呼几次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国宝这种性格自己肯定是不会呼的……系里最终决定留国宝了。在国宝与史殊PK的过程中,肖宏图甚至不惜与申蓉翻脸,可见肖宏图在德国不但学到了德国人的电气技术,还学到了德国人一根筋的性格,也可见国宝真是跟对了人。

本来国宝寒假时已经和苏州电阻厂签约,天上掉下来一个留上海的指标,国宝就决定舍苏州而取上海了。由此可见,虽然苏杭是天堂,上海是魔都,人们一有机会还是更喜欢去魔的都而不喜欢去天的堂。

职业道路上出现大反转的,还有老夏。

老夏找工作第一次面试受挫后,就宣布“不找工作,不投简历,不参加招聘会,不面试,没有兴趣去外地”的“四不一没有”原则,然而秉承这种原则的老夏竟然找到了工作。

老夏找的这份工作也跟毕业设计的导师有关。这导师有个留学日本的儿子,儿子在日本的底层打拼多年后,被公司派回中国,就成为中国分公司的高层了。这司初来中国,急需既懂技术又懂日语的复合型人才,可在当时的中国,工科背景的大学生通常只懂英语,日语专业的大学生通常没有工科背景,这种复合型人才在市场上很缺。机缘巧合,导师与老夏渐渐熟悉后,突然知道老夏自学日语是过了日语二级的,立即如获至宝,推荐给了他儿子,然后老夏就被这家位于昆山的日本独资企业迫不及待地录取了。

老夏的老家经济发达,他完全不必为了一份工作背井离乡。可老夏因为厌恶面试至极,工作自己送上门来,他就可以“不必奔波,不必操心,不必被用人单位挑挑拣拣,不必看面试官的屌炸天嘴脸,没有自尊心的伤害”,也是“四不一没有”,两害相权取其轻,“四不一没有”的老夏就去了昆山。

老夏实现大反转时,寒假中没留校找工作的狗子和阿远,也都落实了自己的工作。

狗子实际上没有找工作,是狗子老爸给他找的工作。狗子老爸稍一用力,就给了狗子两个选择:政府某机关或工商局。狗子听说机关里处处有机关,觉得恐怕不好玩,就去了工商局,做了公务员。

与十年后公务员岗位的竞争极其惨烈且必须经过统一的国考不同,狗子当上公务员极其轻松。其实九三年全国就正式实施《国家公务员条例》,规定公务员录用须面向社会公开考试,狗子却没考试就当上公务员了。这其实和辛亥革命是一个道理,就像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可孙中山先生理想中的三民主义却并没有立即在中国实行一样。新旧制度交替时常常会有一段混乱期,狗子当公务员就是先上车后补票,而且后得相当厉害,不是后天或者大后天,而是后年,到了九八年,才参加了本地一个保证许多小学文化程度的老公务员也能及格的公务员考试,与十年后已经非常规范的,录取率动不动百分之五、千分之二的国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候公务员的岗位对大学生没有特别大的吸引力,不像后来国家的效益好了,想当公务员的大学生趋之若鹜。

阿远也是靠远在南昌的老爸运筹帷幄,搞定了工作。阿远终于如愿以偿拿到黄表,进了上海的一家国营电缆厂。阿远怎样拿到黄表的,心里藏不住话的阿远却从来没有在半夜谈时分享过,反正阿远留上海这个结果,让同学们都深深意识到,依靠复旦毕业的一对父母是靠谱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