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第五十一章 谈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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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确定了方向, 廖伊便决定提前动身回京, 这样她便可以甩开屠杀俘虏的罪名。当然,作为主帅, 将士屠杀俘虏,是难辞其咎的,可却也能把大半责任甩了。而吴钩也准备起草奏折, 做个名册, 让所有将士签字画押一起担责。

事情处理差不多,廖伊松了口气,她觉得近几年她背负的真的太多, 如今突然放下一座山石, 心里轻松了不少。可她刚轻松片刻却又想到张徵, 一想到张徵她的心就又陷入千斤压力。

张徵一直在等她,只因为她说过, 要好好聊聊。那么一刻廖伊突然害怕面对张徵了, 因为一旦面对,似乎什么就都有了结果......

廖伊回到院落, 张徵已经坐在一棵树下打坐良久。当她的脚迈入院门的那一刻,张徵也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廖伊,而廖伊也不得不看向她。

“回来了。”张徵清冷的声音响起。

“嗯。”

张徵看着她走进屋内,并没有跟着进去, 而是依旧在树下等着。也不知多久, 廖伊才换了军服穿了一身便装走了出来。廖伊走到张徵面前:“走吧!”

廖伊心想, 也许这就是审判。人生种因,人生结果,天道轮回谁又能侥幸?二人齐步出门,牵了两匹战马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道之中。走啊走,直到黄昏落日,来到一不大的湖畔前。

碧波荡漾,水天一色,透着一抹橘红,廖伊决定就在这里谈吧。她下了马,牵着马向湖边走去,骏马饥渴很快自己就都到湖畔浅水处饮水。张徵跟着她将缰绳放开,看着自己的战马也去饮水。

廖伊望着湖畔,夕阳温煦让她能看清它的轮廓,轻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微微飞舞,又是一阵沉默,她才开口:“一直以来,我都该谢谢你。”

张徵不知道廖伊鼓起多大勇气才开的口,她只是回道:“是我对不起在先!”

“呵......”廖伊笑了:“那不过是我怪罪你的借口罢了,当不得真。”

“可那也是事实,嫁与不嫁自始至终你都有选择权。”

“这话对我很讽刺。”廖伊低下了头,看着泥泞的马蹄踏出的印记:“如果我真心想嫁,你也不会去杀他!”

张徵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张了下嘴,却还是沉默了。

“张徵!”廖伊的声音扬起:“你为什么总是要帮我,总是迁就我?”

张徵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想到那个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女孩,她说道:“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入坠入阿鼻,没有幸福,没有快乐,没有未来......自小,我的父母就为了保护我死了,而我的爷爷也虐待我;当时我想,只要能离开藏剑阁,到哪里去都可以!”

“那时觉得,就算去乞讨要饭,也比待在藏剑阁强,至少还有自由和尊严!”张徵舒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为了离开藏剑阁,离开爷爷,我就拜了修罗鬼面烈狂邪为师,只因他会带我离开那里!”

“其实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觉得离开藏剑阁就会幸福,就会快乐,但是!”张徵自嘲式地苦笑了一下:“但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的师父,他是履行了诺言带我离开了藏剑阁,可是那又怎样?”

“杀人。”张徵说的很平静:“从跟随着他开始我就成了一个只会杀人的工具。仇人要杀,对手要杀,妇孺要杀,襁褓中的婴儿也要杀!”

“我的双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我就想要是师父死了,也许我的杀戮就会结束,也许我会救下很多很多人!”张徵顿了顿道:“我杀死了自己的师父!”

“我就算能救下未来要被屠杀的人,可我救不了我自己!”张徵看着廖伊的侧影:“坠入阿鼻的人,也许能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我本以为我会和师父一起去死,可我却活了下来,我在绝望中活了下来,又有什么可期望的呢?”

廖伊的眼泪落了下来,明明亲身体验的人显得平静淡漠,可听得人却充斥着绝望悲伤的情绪。

“直到我遇到了你,我突然觉得世间还有温暖,我也可以得到关爱,我也可以获得希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廖伊羞愧地掩面而泣。

“你没有对不起我,而我如今也不再对不起你了!”张徵走到她面前,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如今,你我不要再说亏欠的话,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生活......”

“不,张徵,不是这样的!”廖伊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自私虚伪,我又愚忠愚孝,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便想着用一生报答他!”

“师父说天策府是国家在江湖上的脸面,我就想让天策府长盛不衰;师父说天策府是大周军魂的所在,我便天真地想扛下所有,救国于危难!”廖伊无力又伤心的说道:“我自己背负了太多,可我又没有能力真的去背负这一切,我就只能利用你!”

张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辈子,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就算你利用了我,可在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并没有这么想也没有这么做!”

廖伊靠在了张徵的肩膀上,无声抽泣着,听了张徵的话,她觉得似乎真的解脱了许多。张徵轻轻抱住她:“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许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家国天下,我知道这世间阴谋诡计无数,道貌岸然者更是比比皆是,可你做的却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大事,而我,能助你......觉得很荣幸!”

不知为什么,张徵说到“很荣幸”时,眼眶湿润落下了眼泪来。那是委屈还是安慰的泪水?张徵自己都说不清,只剩下两个相拥而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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