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偷天换日(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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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梯则是攻城用的是一种攀登城墙的工具。鲁王此次的云梯是公输家花了十日赶制出来的。云梯底架以木为床,下置六轮,梯身以一定角度固定装置于底盘上,并在主梯之外增设了一具可以活动的“副梯”,顶端装有一对辘轳,登城时,云梯可以沿城墙壁自由地上下移动,不再需人抬肩扛。同时,由于主梯采用了固定式装置,简化了架梯程序,缩短了架梯时间,山东军在攻城时,只需将主梯停靠城下,然后再在主梯上架副梯,便可以“枕城而上”,从而减少了敌前架梯的危险和艰难。 冲车,是一种被装甲起来的攻城塔,以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或城门的攻城主要兵器。公输家这次只打造了两只,高度为不高不低,正好三丈。这个高度于兖州城门高度一致,除了车前的巨木可以冲撞城门之外,车中可以藏弩兵,直接向城中射击,也可用来接近城墙,破坏女墙(垛墙),直接攻打城墙上的守敌。 大新最先进的攻城以及守城器械,自然是在长安,其次便是在北疆的核心大都。 由于时间问题,鲁王这次到山东,没有办法把长安最先进的城弩,火炮,以及霹雳车带来,只得从济南府拆了四台原本用来守城的投石机。山东好在有公输家的人在,赶制了一批云梯及冲车,不至于让山东军只能拿着刀子去拼命。 山东军的进展很顺利,八月初七清晨的第一次攻城,城北就有两处城墙被投石机砸毁,数百红巾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死,砸伤的更要翻倍。兖州城内的红巾军虽然很快组织城内的民夫用女墙,大树作了填补,但已经显露败相。兖州的护城河算不得太深,不过三丈宽,一丈深,山东军在投石机和云梯的掩护下,只丢下几百具尸体,一个早上便填平了护城河。 鲁王体恤士兵的体力和士气,并没有在最炎热的中午继续发动进攻,而只是保持投石机的威慑,不断打击兖州城的红巾。 济南万户府指挥使张元根是个瘦高个,他曾在北疆当过指挥同知,攻守经验都不少,如今四十出头,算得上宿将。早上的攻城一开始红巾还不断还手,后边直接有点蔫了,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殿下,”思前想后了半天,张元根还是决定跟鲁王讲一下他心中所想。 “哦,张指挥使。今天早上你的部队表现的可圈可点,不愧是山东行省第一强军。下午的攻城还要张指挥使多多费心,本王期待着张指挥使再立新功。” “殿下,”张元根苦笑一声,“多谢殿下赞誉。不过,末将这次来找您,却是有了些新的想法。” “哦?张指挥使请讲。” “殿下,兵法云:守城必守野。兖州红巾逆贼刘六乃是亳州叛逆的魁首,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兖州红巾完全没有守野的意思,我军一到,城外的数千红巾便龟缩入城,白白丢掉依托城墙和护城河与我军周旋的余地,此一奇也;线报说兖州城至少有三万红巾军,可打了一上午,连带退回到兖州城里的红巾,末将觉得红巾不足万人,此二奇也;兖州红军多马贼,水匪,十分彪悍,然而与我们交手的红军却胆小如鼠,修行者别说天命,就是地破也没有露头的,此三奇也。末将百思不得其解,故而请殿下指教。” 鲁王闻言,心下一惊,他白天完全沉浸在自己第一次挥斥方遒的兴奋里。己方人数百的阵亡,千余红巾的惨死,让他对血淋淋的战争有了亲身体会之外,还令他明悟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那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兖州城中红巾逆贼的尸骨,就是成就他无上伟业的垫脚石。此时,听到张元根的疑惑,他顿时心里有些没底,他腾地挑起身子,在大帐中来回走了几步,道: “张指挥使,据你估计,城中红巾能有多少人?” “殿下,从今早上的番号和轮转来看,红巾不足万人。算上东墙上泰山万户府佯攻时候交手的红军,也不过万余人。当然,兖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排除红巾主力正在城中某处休息或者集结。” 鲁王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道:“无论是山东都督府的查证,还是北斗司的密报,兖州三万红巾军,曹州两万红巾军基本都是定数,红巾军主力不在兖州府还能在哪里?来人,地图!” 一副鲁地地形图很快便呈上。 鲁王指了指兖州府道:“张指挥使,兖州西边是嘉祥,巨野,东边是邹城,咱们的游骑已经东西各放了五十里,这几个县都没有大队人马的动静。咱们是从北边的汶上直扑过来的,红巾逆贼更不可能从我们头上飞过去。难不成他们有一部往南边走了?” 张元根看都不用看地图,山东的地形图他早已了若指掌,他指了指两个地方道:“兖州府南边便是鱼台县,还有微山湖,再往南便是徐州。徐州现在也在红巾掌握之中。虽说那边已经是江淮行省,但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鲁王刚才好心情损失殆尽,他下意识地就想找郑德刚问问他的看法,猛然才想起来郑德刚带伤去了郓城坐阵。他现在身边虽然有褚遂信这样的天命大修,可这些修行者高手却是不通军事,没法给他建议。鲁王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顺便看了看天色,此时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张指挥使,本王看我们今日就一鼓作气拿下兖州城吧。令你的济南府万户府每三个千户所为一组,分为三组,不间断攻城。同时,传令东边的泰山万户府,佯攻变真攻,同样分三组不间断攻城,争取日落前拿下兖州城。如果日落拿不下,我们连夜攻城,不再给红巾逆贼喘息的机会。到底怎么回事,拿下贼人一问便知。” 张元根只得点了点头,虽然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鲁王一声令下,北边的济南万户府和东边的泰安万户府都开始在下午发力,济南万户府在云梯的助力下曾一度占领了一小段城墙。兖州红巾军虽然装备简陋,但是悍不畏死。许多冲上城墙的济南万户府的军士被兖州红巾抱着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看得督战的鲁王和张元根胆战心惊。 这些兖州红巾,不要说穿盔甲了,有的连皮甲和布甲都没有,有些悍勇之徒,都是光着膀子,怪叫着往上冲,哪怕身体被山东军的弓箭和刀枪捅透了,都狂热得往前冲,最后抱着山东军的士卒从城墙上往下跳,死了也要拉上一个赔本的。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很快收到了奇效。山东军的攻势顿时一滞,攻上城头的士卒也很快死伤殆尽,士气也跟着有些低落。不少老油条士卒开始出工不出力,喊杀声震天,脚下动作却极其缓慢,划水摸鱼的不在少数。 夕阳西下,赤色的残阳和地面上的血色交相辉映,道不尽的沧桑悲凉。 一个刚刚退到阵前的百户官轻轻松了口气,以为算是捡了条命回来,却又听到脑后有风声。他很熟悉这是刀子挥动的声音,下意识的脑袋一缩,同时想转身回看。 “噗嗤”一声,百户的脑袋被砍下,喷出的鲜血把手持长剑,金甲束冠的年轻人扑了个正着。金甲束冠的剑手不是别人,正是亲临前阵的鲁王。他毫不在意被鲜血溅了一身,甚至连半张脸上被喷了个满满当当都全然不在乎。鲁王赤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长剑,大声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再有蜿蜒不前者,下场如同此人。所有冲锋之人,战后验伤,身上无伤而退者,以及背后有伤者,皆斩!” 看见平时温文尔雅的鲁王一脸狰狞,竟然手刃一个偷奸耍滑的百户,山东军都一脸震惊,同时也知道,不拼命是不行了。 同时,鲁王也大声道:“将士们。本王从来有功必赏,有错必罚。红巾逆贼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而我们,将由天命符师褚先生为各位加持符文阵法,定能一战功成。先登城头者,以头功论,兵卒官升三级,将校官升一级,赏纹银千两;擒拿对方将领者,按次功论,兵卒官升两级,将校官升一级。拿下兖州城,全军月饷翻倍。”鲁王的一番话语,的确算得上赏罚分明,而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全军上下顿时士气一片高昂。 无论是北边的济南万户府还是东边的泰山万户府,都像吃了春药一样的猛男一般嗷嗷叫着重新扑向了兖州城的城墙和城门。纵然兖州城的城门是包铁的红木大门,后边又有数根巨木支持,早就不堪重负的大门很快在冲车的撞击下出现了数道一人大小的裂纹,杀红了眼的山东军和红巾军已经可以从裂缝之间清晰地看到对方。 残阳如血,战事犹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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