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余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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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公赶忙道:“田侯怕是误会了。咱家现在不好多说什么。哦,对了,说起通倭,听闻田侯在户部擒下一位通倭的疑犯。如果田侯信得过咱家,可否把这疑犯交给咱家,让咱家审审,也好给田侯个交代。” 田无期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陈主事,现在这位老兄已经连抽搐都不抽搐了,好歹还喘着气,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当然,也就这一时半会了。落到北斗司手里,选什么死法恐怕都由不得他了。 田无期看得出陈公公是想当个和事佬,把这件事了结掉。刚才周正哲的一手法相镇压,技压群雄,田无期已经成功立威,无所谓再跟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计较了。 田无期耸了耸肩,对陈公公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还是公公勤勉,对陛下忠心。这刑部啊,拿钱还不办事,什么狗东西!”说到后一句话,田无期还故意伸长脖子放大了声音,力求刑部衙门里边所有人都能听到。 陈公公哭笑不得地看着田无期。他是真有点真摸不清这位年轻的侯爷到底想干嘛!说他是愣头青吧,他进退有度,甚至总有后手;说他步步为营吧,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更像是见招拆招,偶尔还有些匪夷所思的幼稚行径。 看着田无期和他身边的神秘人转身离开,陈公公摇了摇头,赶紧朝皇宫方向飞去。一来得向皇帝陛下报告一下,二来也得向老祖宗请教下—这个能一口喝破自己练的是《海内南经》的神秘大修到底是什么身份? 今天刑部衙门口的风波很快就以旋风的速度在一定层次内迅速传播。还没到下午,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事了。 有人惊愕,有人诧异,有人抚掌,有人叹息。 种种猜测,般般质疑也随之而来。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几乎所有人都把田无期又上调了一个重视等级。别的不说,就凭田无期身边那个随便动动就能压得四个天命不敢轻举妄动的神秘大修,就值得拉拢,或者是远离。 至少田无期再去找衙门办事的时候,没有人再敢和田无期叽叽歪歪了。 不但笑脸相迎,而且有求必应。以对待祖宗的态度伺候这位超级搅屎棍,无论什么代价,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位瘟神送出自己的地盘。比如工部甚至承诺,只要田无期看中了的工匠,除了给皇帝陛下修陵墓的,从皇宫内库精工,到余杭船厂,随便挑,随便调,工部还额外报销路费,不需要胶莱水师出一个大子! 田无期无意间成功的创了一个记录。他恐怕是大新朝自成立以来,从枢密院批示到全套手续完结最快的一人。这个速度别说是新建一支部队,就是给正规的九边卫所索要一次常规的补给都没这么快过! 皇宫一角。 被北斗司司主陈公公称为“老祖宗”的王老太监,或者说老王太监,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即使是坐着的时候也像是习惯了太监这份神圣工作,职业病一样佝偻着身子,半眯着眼。 从外观上看,这位满脸法令纹,只是一个饱经风霜,苦熬多年的普通老人--除了下颌无须。 在外人眼里威风凛凛,可以与内相魏公公分庭抗争的北斗司司主陈公公恭恭敬敬地朝着老人施礼,腰都快弯成了虾米。 “老祖宗,徒儿……” 老人用一声咳嗽打断了陈公公的话语,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陈公公起身。 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轻声道: “事情不用说了,人你也不用管了。不会在京城给你惹麻烦的,至少他不会。” “这……,是,老祖宗。只是,陛下那边要是问起来?” “人是昆仑山玉虚宫的,故人之徒。该知道的,陛下自然会知道。” “是,老祖宗。此子……” 老人睁开了眼撇了陈公公一眼,陈公公顿时闭嘴,不再言语。 老人又重新回复了打盹的状态,陈公公躬身施礼,退下。 鲁王府。 “哈哈,这么说赵家这次真的是踢在铁板上了!”鲁王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他对着自己的两个心腹从来没有隐瞒过,“老大这回难受了。赵家的边军卫所被北元犁了一遍,损失惨重。嫡子和一个地破符师又送了命。这回可好,不但没找回场子,连赵家的天命都吓破了胆。” 郑德刚抚须笑笑道:“还惹上了一个杀神。现在不是赵家要不要报仇的问题,是人家要不要收拾赵家了。” 鲁王闻言一惊道:“收拾赵家,不至于吧。”鲁王虽然不喜赵家,盖因赵家是魏王的姻亲,但乍一听闻一个千年世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毛头小子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郑德刚肃容道:“今日之事殿下也听闻了。就算传过来的是九真一假,那田无期身边有人可以压服四个天命应该是没跑了。老朽虽然不曾踏足天命境界。却知道越是往上走,差距越是大。殿下,赵家可有四位天命?” 鲁王皱眉道:“四位?明面上赵家有两个天命吧。一个是赵家的当代家主赵志翼,还有赵志翼的族叔赵项森,也就是被田无期骂的吐血的这个老头子。不过,世家都有暗宗,至少一个天命是跑不掉的。” 郑德刚点点头道:“就算赵家底蕴深厚,还藏着两个天命,那也不过是四个。人家出来一个就压得赵家死死的。当然,这还只是法相之威,真要动起手来,也不好说。毕竟,这天命斗法,我等知晓的也不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殿下,如果田无期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呢?” “还有?”鲁王一下子跳了起来。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脸色也慎重起来。 “不错,听闻这位年轻的天命大修对田无期可以说是毕恭毕敬,不是奴仆就是后辈!如果是奴仆,能驱使这种修为的奴仆除了大雪山圣师和宫里那位,老朽再没听说过有其他家;如果是后辈,当然,这个层级的大修肯定不会太多,但是就算再多一个,那也能吓死人;何况田无期还有个神秘的师兄,此人又是何等修为,真要细纠起来,简直是……”说到后边,郑德刚自己都摇了摇头,苦笑不已。 鲁王脸色有些阴沉,踱了几步,叹息道:“前些日子本王还以为对田无期已经足够重视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田无期竟然藏得这么深,本王还是小觑了他。” 郑德刚点点头,斩钉截铁地道:“此子身上绝对有大秘密!我们必须拉住他,不惜一切代价。殿下还是有优势的,您是第一个在田无期身上下注的,这个先手的优势至关重要。当然,想必其他几位殿下现在也会有所动作,甚至是不计成本的下血本去拉田无期。不过,也算是阴差阳错,殿下您毕竟还是有最大优势的。” 鲁王自然知道郑德刚所指何意,有些头痛地道:“我皇妹这性子……唉,父皇对她简直是太宠溺了。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别说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便是母妃,也得由着她。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妹才是父皇的心头肉,我们几个,不过是养蛊罢了。” 郑德刚下意识地就看了看门外,自己主子这话说的自然是实情,历朝历代这天家父子之间从来没有什么舐犊之情,只有血腥残酷的皇位传承。 “殿下还是慎言吧,难保府里隔墙有耳。秦国公主殿下温柔纯良,性格开朗,又是一个小女孩,她大概是陛下唯一感觉不到威胁的人了吧。陛下也是人,也是父亲,自然会对公主殿下这样的可人儿最是疼爱。” “嗯,我会找机会跟母妃和皇妹都再说说。天作之合呀,有了这层关系,无论是军中还是修行界,此消彼长,本王才能跟那边的几位打打擂台。” 这件事情的余波远远超过田无期的想象。 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习惯成自然,田无期见惯了昆仑山里的各种妖孽,一直没拿天命当回事。他认为自己这些年能和这些家伙相处下来,心态没崩,能风轻云淡的活着,已经是靠着两世为人给他带来的大心脏才撑下来的。 毕竟和其他人,哦,还有怪比起来,田无期完全是个渣渣—无论是天赋还是修为。一个让田无期泪奔的事实就是,他随便收了个小女娃徒弟都比自己的天赋要强。 天命怎么了? 天命之上又不是没见过。 一个打四个怎么了? 我要打十个才是标配! 但是对朝廷的世家,甚至是皇家来说,一个能轻松碾压四个天命的大修自然是极其震撼的。 要知道,朝廷之所以安定,就是有相当数量的天命效忠;而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则是靠着每代都有稳定的天命,才能绵延不绝。反过来说,一个没有一定数量效忠的朝廷,也很难持久;一个没有天命,甚至天命数量不足或者修行分量不够的世家,则很容易消失于历史长河。 以前如果有人看田无期还存着看耍猴的心思,现在总算明白田无期才是要杀鸡儆猴的人,自己才是猴。当然,只要不是那只倒霉的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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