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透支的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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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才两点,为什么太阳就已经这么暗了啊。” 抱怨着,男人眯起了眼。 步子迈得越来越大,玻璃门的模糊和包含在其中的昏黄色靠得越来越近。 …… 他走进了一栋建筑。 哎! 有人叫住了他。 原来……我……什么……事……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明白。” 男人把自己反复练习的话复制着说了出来。 好……一定…… …… 男人坐上了电梯,按下了最熟悉的数字。 眼前的金属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继续往前走,步子却迈得不再那么坚定。 哎! 又有人叫住了他。 我们……但……很快……放心…… 嗯。 男人勉强地挤出一个好久没出现了的表情。 “我一把那里弄坏,这里果然就来人了呢。” …… 钥匙打开房间的门,男人走了进去。 四周空空荡荡,因为他早就偷偷叫人把原来塞在里面的拥挤搬走了。 这样子,他反倒变得很踏实。 打开所有的柜门、抽屉、箱顶,拆下镜子的边框放到落地箱里面,再把窄的镜子倾斜地横在它的上面,最后小心拖动衣柜遮住原本是镜子的墙。 所有的一切就和之前练习的一样。 男人打扫了一下房间,把刚刚牵扯出来的粉、灰、末从窗台上撒了出去。 平时的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手表上的时间,还早。 男人哼起一段小调。 这是他最喜欢的歌手唱的,但是具体是哪首歌,他记不清了。 他从来不会去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 袁先生,文件我给你送到了。诶,袁先生? 不在吗? 上厕所去了吗? 不管了,文件就放在办公桌上吧。 话说这房间也太奇怪了…… 话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耳畔。 “哈哈哈,真笨,这都找不到。” 男人暗笑。 这大概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味小时候游戏的欢乐。 他从箱子里爬出来,锁上房门,将房间的一切恢复原样。 又打扫了一遍房间,又把刚刚牵扯出来的粉、灰、末从窗台上撒了出去。 平时的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手表上的时间,还早。 男人点起一支香烟,猛地吸了一大口。 咳咳。 呛到了。 尽可能小声地咳嗽,把烟丢出了窗。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接触香烟。 “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喜欢上这玩意的。” 他坐在了办公椅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 手表上的时间,还早。 男人站了起来,看起了窗外昏黄的景色。 他决定最后要记住点东西。 “那座山,是定源山,是卡伦县最大的山。为什么叫定源呢?应该是它夹在两条河流之间的缘故吧。它的背后,是城市的中心,卡伦县最繁华的地方。交通不发达的小时候,我经常想去那看看。记得第一次和爸妈去那里买电脑的时候,我还曾想以后要一直住在那儿呢。哈哈哈,真是搞笑。” 手表上的时间,还早。 “那条河,叫穆尔河。那边上那团黑色的,是道尔码头。长大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那里当搬运工。每天工作八九个小时,得到的工资却只够活着,那时候是真的辛苦。” 手表上的时间,还早。 “再过来,那栋不起眼的建筑里,有我第一次创业时的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只是一间要付每月五千租金的小房间。” 时间,还早。 “那个红色的圆顶是教堂。” 时间,还早。 “那个棕色的是图书馆。” 时间,还早。 “那是车站。” 还早。 “那……” 男人哽咽了。 他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大公司, 全卡伦县,不,全安诺姆市最大的水运公司, 刚好遮蔽住了小时候嬉闹的村庄。 他想记住更多的东西。 只是时间终于是不够了。 如果现在有人出现阻止自己该多好啊。 如果能再回一次家该多好啊。 如果…… 他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在很久之前,夜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泪水。 …… 利用衣柜,把绳圈系在吊灯上。 他不能默默地自杀,那会被人误会是畏罪。 他不想被那种女人玷污自己的名声。 男人踩在椅子的椅垫和椅背,将椅子翘起,依靠拉着绳套的双手和两只椅脚将自己支撑起来,到一个平常触及不到的高度。 看了眼最后的窗外。 男人用尽了一生最后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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