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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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病弱的云珺的第一眼,凌霄以为,自己这次,应当不会再欠下什么了。

而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欠云九的,不能不还给云珺。

她明知那道神力,是针对她的陷阱,可她还是跳了进去。

流云明知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流云也明知,不靠神力,她救不了此时的云珺。

肉|体凡胎如何能承接虚空碎片而不被湮灭,云珺却还在用肉|身消解着那块碎片。

凌霄不明白。

明明,是这么弱的一介凡人...

云珺知不知道......一块虚空碎片而已,她扛得住。

凌霄觉得,他是知道的。

......

丛云国皇宫上方的雪,似乎下得越来越大,一阵紧似一阵纷纷扬扬落下,铺了满地的、圣洁的白色。

凌霄手里仍拽着,云珺那只已变得软耷耷的手。

她垂着头,脸部轮廓紧绷,一动不动,让人看不清表情。

不知何时,她的身前周边,远远的围满了一圈手持弓箭和刀剑的凡人侍卫。

凡人看不见凌霄身上越渐浓厚、震荡不停的魔气,只能感觉到自她身上溢出的,越来越低的气压和冷意。

他们也看不见,凌霄的瞳孔已变成两个黑色漩涡。

她眉心处的菱形印记,隐隐有碎裂的痕迹。

凌霄握着云珺的手紧了紧,她紧抿着唇,闭了闭眼。

“魔尊!”

识海内天道一声低喝响起,凌霄身上震荡的魔气蔓延而出。

所过之处,世界如同进入永夜,白雪都变成了黑烟。

那群抖着腿,围在凌霄四周的侍卫和云帝,甚至没来得及露出惊恐的表情,就已消失在原地。

一息之间,半个皇宫的凡人,魂飞魄散。

云珺的尸体也没能幸免。

凌霄的手里只剩一片空荡荡的虚无,她愣了愣。

无暇多想,她垂头,一掌拍向自己的眉心,死死压抑着魔元内,连神力也快压制不住的,暴动的魔气。

蔓延而出的魔气颤颤巍巍地止了去势。

凌霄的魔元内装着曾经半个魔界的魔气,也装着当时近乎整个魔界的,瘴气。

此前魔气和瘴气也时常暴动,凌霄的体质特殊,除了忍受锥心的疼,那些魔气都被她镇压的好好的。

奈何万年前幽河暴动,她的神识在幽河内,受了很重的伤。

自那以后,她压制起魔元暴动,便很有些吃力。

但只要她不多动用魔元内的魔气,就还相安无事。

而她刚刚不过动用了魔元内十分之一的魔气,原也无事,偏多出了神力和那道残念胡搅蛮缠,搅得魔元一片狼藉。

凌霄咬牙对天道说:

“带我走。”

她本就受伤的神识,刚刚在消灭残念之时,又受了一击。

魔气暴动的厉害,神力不听使唤在和它纠缠,凌霄阻止外界魔气扩散都已有些勉强。

不想天道默了默,竟和她来了一句,“我带不走。”

该死的没用。

“天罚呢?”

她犯了杀戒,这么大的罪过,天罚怎么不及时降下来。

天道又沉默了。

凌霄却也顾不得同他交涉了。

痛。

识海处,天崩地裂的痛。

是十万年前魔界瘴气暴动,那些化魔期受瘴气影响,发狂发疯的所有魔所受的痛苦,加于她一人之身的痛。

凌霄眼里旋涡疯狂旋转,她试图将溢散的魔气收回魔元,不想神力封了她的魔元和魔气在纠缠,阻止了外界魔气的回归。

凌霄暗暗咬牙,就要不顾神识受创,强行破开一道隙缝之时。

一只冰凉的指尖,忽然落在了她的眉心位置。

一瞬间,抚平了她的魔元内,所有的纷乱和暴动。

凌霄愣愣仰头。

黑沉沉的永夜里,就窥得了,神的面容。

上神流云。

“收回去。”

他用一双清冷的眼眸俯视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浅淡。

不似云珺温润。

凌霄眼睫轻颤,她垂下眸,依言将溢散而出的魔气,收回体内。

魔元内的神力似知道主人来了,乖乖巧巧地让了路。

外界魔气散去,露出一片死寂的,丛云国皇宫。

流云收回了指尖。

凌霄沉默的,背倚到城墙之上,仍是垂着头。

她垂着头,便没看见,流云那双清冷的眸里,倏忽涌现出的,晦涩难明。

她只能听见头顶处,他浅淡的声音。

“魔尊犯了杀戒,应入冥府,受业火焚身之苦。”

就知道。

每次上一刻把她从火坑里救出的人是他,下一刻把她推向另一个火坑的,也是他。

确实都是她的错。

凌霄扯扯嘴角,低低应一声:“嗯。”

她翻手拿出自己的噬生盅酒,猛然记起自己没了味觉,顿了顿,又把酒收了回去。

被流云看在眼里。

“魔尊。”

他轻唤了她一声,忽的问了个让凌霄全然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这世间人,如何分?”

凌霄不明所以,她没抬头,应得漫不经心却很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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