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也有今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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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浅笑:“是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关系。”他忽然举起手,对着齐照晃了晃,道:“陛下看到我的手指了吗?”

晏长风看着他泛着笑意的侧脸,心中倏地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那骨节分明的十指白皙如昨,可指尖的指甲的墨色似乎更重了。

齐照道:“黑了又何妨?”

清欢闻言笑得花枝烂颤,直流出眼泪来:“因为就快死了呀,死人不会说话。”他一指晏长风,手指有意无意地戳在他心口,又快速地拿开。

他松开晏长风的手,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步步艰难走到齐照龙椅前,缓缓跪了下去:“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陛下担心之事,在我死后就成了永久的秘密,不会再威胁到你,更跟小王爷没有任何关系,罪臣棠子逸愿意用命相抵,换他平安。”

齐照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着龙椅俯首,身子略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清欢,最后目光落在晏长风那里。

跟刚才的担心紧张相比,此刻晏长风却无比淡然,一言不发,静悄悄地看着清欢消瘦的背影,就连齐照目光袭来,他也不曾有所改变。

齐照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不屑的笑意,他撩起眼皮也不说话,光影中,优雅的轮廓挺拔,将帝王相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从身边侍卫手中夺过木杖,挑衅地看了一眼晏长风,走到清欢身边对着肩头就是重重一击。

清欢毫无还手之力,应声倒地。

“将他二人押入死牢,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死牢中光线昏暗,清欢头痛欲裂,浑身发冷,皱着眉头发起了高烧。

晏长风将他抱在怀里,一颗心紧张得几乎无法跳动,每隔一会就会去探一下他的脉搏,生怕他一时挺不过来撒手而去。

牢房中没有窗,除了十几丈远的地方,守卫燃着一根烛火,便再无光亮。

“唐欢,你可不能就这样撇下我先走,不然我会生气,生气发疯刨了你们家祖坟,再放一把火……都烧了。”晏长风声音极低,仿佛说给自己一个人听。

无力感从四面八方而至,晏长风从头凉到脚,就连脊骨都觉得发凉,活了二十年就算征战沙场面对死亡,都不曾如此绝望过,眼前的人气若游丝,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呼吸渐渐变缓,消瘦的脸庞上只剩死一般的沉寂。

他将头埋在清欢颈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号丧,我还没死。”清欢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仿似深不可测的密林中依稀传来的声音,遥不可及却又听得真切。

晏长风一颤,惊喜万分地抬起头看向怀中的人。

“你醒了?”他颤抖着手拂去清欢脸上的发丝,认认真真地打量他。

“好不容易找个舒坦的地方想安安稳稳睡一觉,却被你在耳边不停的念叨,真的烦死了,王爷,你话太多了。”

晏长风挑眉,见他还有力气贫嘴,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想来想去昔日小皇子从来不曾给过本王好脸色,如今难得一笑,却是在这死牢里,真叫人印象深刻。”

清欢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深冬的牢房无比寒冷,两人衣衫单薄依偎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很多话,上半夜的时候,清欢语气还算轻快,偶尔咳嗽几声但不严重,可是午夜一过状况却急转直下,睡过去醒过来,神志不甚清楚开始说胡话,偶尔清醒过来会对着晏长风傻笑,会抬手抚摸他的脸,会玩笑安慰他:“小王爷你可别愁眉不展一副苦瓜脸,看着你这张脸我的心都跟着苦了。”

“哎,你别哭了,大男人落泪羞不羞。”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张,就算大难临头也一定要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不然你对不起我。”

“别动情,我其实不喜欢你的。”

“晏长风……你对我只是一厢情愿……我……从没爱过你,我还跟齐照说了你的秘密,你该恨我……恨我……”清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完便陷入昏迷中,再也没有醒来。

北鄢七年元月,小王爷晏长风因以下犯上,冲撞皇上,被革去官职,贬为庶民,幽禁于王府不得踏离半步,奉安王赵霆忠心为国,即刻官复原职,赏金万两,封邑赐地,掌握三军大权。

对于那日清晨的事情,晏长风其实记不得太清,在醒来发现清欢不在那一刻,便彻底失控发狂,冲破了死牢的束缚,面对侍卫冰冷的武器,疯了一般地冲撞找寻,浑身的伤口和淋漓的鲜血都没能让他感到一丝痛意,可一颗心却早就碎成了齑粉,让人肝肠寸断。

甚至在齐照下旨将他幽禁于王府的时候,他依然奋力反抗,不吃不喝用尽办法想要冲出去找那个可能已不在人世的人。

我从没爱过你。

这句话不时地就会在耳边响起,时间久了,便刻在了心上,犹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究竟是怎样的恨意能让一个人在最后的时刻,还要笑着说出来,生怕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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