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中蝶(四) 天边出现了曙光。 云雀躺在床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沉沉地睡着,地上一撮黑色的灰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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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出现了曙光。

云雀躺在床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沉沉地睡着,地上一撮黑色的灰烬。

镇子静谧而平静,随着第一声鸡鸣,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脖子上的蛛网刺青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开始缓缓转动。然而没转半圈,一抹火红的羽毛状印记凭空出现,与蛛网交织,发出“呲呲”的灼烧声,而后又慢慢消散。

蛛网停住了转动。

“哥哥,起床啦!”

云雀睁开眼,云朵朵正用两只小手揉着他的脸:“哥哥懒,没有朵朵起得早!”

他脑子里一片昏沉,像做了一个诡异可怖的梦,却记不清梦里有些什么。

柴刀,红裙,女孩。

“哥哥生病了吗?”云朵朵凑过来,额头贴在他的额上,“呀,哥哥果真发烧了!我去叫大夫!”

“朵朵不用!”云雀挣扎着爬起身,浑身酸痛,胸口莫名像有团火似的,“奶奶呢?”

“不知道,起床就没见了,可能是下田了吧。”朵朵跑出去,端了碗水回来,“哥哥喝水。”

“哦对,屯屯哥前面来了,见哥哥睡的熟,额头烫烫的,说帮哥哥请假。”

云雀看了看窗外,已日上三竿,连忙压下心中昨夜紊乱的思绪,洗漱一番,嘱咐云朵朵好生看家,急急忙忙向着学塾去了。

一路上行人稀少,商贩也也反常的没开几家,街边摊位凌乱,多有被打翻损坏,不知发生了什么。

赶到学塾,云雀整理了番仪容,恭恭敬敬向先生施礼:“先生,学生受了风寒,起得迟了。”

“无妨,云屯屯已替你告了假。”正值课间休息,先生看了他几眼,摆摆手示意落座。

“雀儿,你怎么来啦?好好养病啊,头烫的跟热锅似的。”云屯屯递过来杯水和一张饼,拉着他的手问,“没吃饭吧?咯。”

“没事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云雀接过来喝下,润了润像被火烤着的喉咙,这一路奔跑,胸口的那团火焰竟似蔓延到了全身,“可能是昨晚在山里受了风寒......”

“山里?你昨晚进山了?”云屯屯满脸疑惑,“昨晚那么大风雨,你怎么还进山了?”

“你......”云雀不明所以,“昨晚不是看着我进山的么?”

“啊?”云屯屯摸了摸云雀的额头,“你烧糊涂了吗?我昨晚一早就睡了,什么时候看你进山了?”

“明明......”云雀也是满心疑惑,“我们分别的时候,你还说你爹今天要出去......”

“你看你,赶紧回家休息吧,我爹明天才出去呢!”云屯屯笑起来,“对啦,糖炒栗子还是冰糖葫芦,我让我爹给你和朵朵带。”

莫非真是一场梦?

云雀自己心里也开始犯了嘀咕,可虽说记得不清,昨夜的画面却全然不似梦境,甚至于自己身上的酸痛,这也做不得假啊。

还是说只是发烧引起的酸痛?

“糖葫芦吧......”云雀只得装作那确是一场梦,看向一边的空座,转移话题,“云阳呢,今天怎么没来?”

“云阳?”云屯屯皱着眉看他,“云阳是谁?”

“就......本应坐在那儿的云阳啊......”

“那个位子......”云屯屯看看那座位,又看看云雀,“从来没人坐过啊......”

云雀的呼吸顿了一瞬。

“屯屯别开玩笑了......”云雀隐约意识到一股诡异莫名的气氛如潮水般包围了自己。

“哎,你听说过镇里有谁叫云阳的不?”云屯屯转身问向别人。

“云阳?没听说过。”

“你看。”云屯屯摊开手,“没人认识啊。”

云雀没有说话,一丝冰冷的气息像条蛇似的从脚底游遍了他的全身,狠狠打了个哆嗦。他猛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跑到先生面前,连礼数也尽忘了:“先......先生。”

先生头一次见自己的得意门生如此失态,蹙了蹙眉:“何事?”

“先生您......您可记得班上一个叫云阳的学生......”

先生眯了眯眼,从头到脚地扫了遍云雀,像在找出什么东西似的,沉默半晌,末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镇东似乎有个卖酒翁,名中带个阳字。不过老人家年近古稀,又怎会是我的学生......”

云雀两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先生伸出一手将他扶稳:“云雀,你似乎病的不清,还是回家好生养病吧。”

“用先生送你回去歇着么?”先生忽然翕动着鼻子,轻轻嗅了两下。

“几步路而已,就不劳烦先生了。”云雀强打起精神,向着先生施了个礼,垂着头向外走了。

先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有微光闪过。

云雀拖着沉重的身子浑浑噩噩行了一路,路上行人渐多,商贩也都开了门做起生意,一时镇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光景。

然而云雀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却隐约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隔了一道水雾,分成了两个世界。

“请问!您认识云阳吗?”他猛地拦住一个路人。

“谁?不认识。”路人打量了几眼他,想见着了个疯子,匆匆绕开走了。

怎么回事?我真的烧昏了头吗?

可能,真的只是昨晚做的一个梦?

云雀抬起手,又摸了摸脖子,看不见一点受伤的痕迹。

或许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吧?什么云阳,什么红裙少女,都只不过是......

妖怪

这两个字猛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可能的!哪怕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场梦,同窗多年的云阳又怎么可能是梦里的东西呢?

一定是那个女孩,一定是她从镇子上的人们记忆中夺走了关于云阳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唯独自己还记得?

意识到自己是这个镇子上唯一还保留着云阳记忆的人,云雀背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云阳他......是被吃掉了吗?

“别动。”

云雀一路低着头思索,不知不觉渐离了人群,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身后猛然穿来一个声音。

云雀想张嘴说话,却发现浑身上下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捆住了般,丝毫动弹不得,唯独耳边传来轻微潮湿的呼吸。

他想起了昨夜那只跟在他身后的东西。

妖怪么......

他找过来了......

“打......”那个声音沉默良久,才有些底气不足地吐出第二个字,“劫......”

云雀:“???”

身后那东西慢慢走到了他面前,却原来是个眼神闪烁雌雄莫辨的少年。

“把你身上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话还没说完,那少年就猛地弯腰剧烈咳嗽起来,鲜血像喷水似的从嘴里涌出,接着两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云雀:“......”

他身上的束缚骤然消失,左看看右看看,倒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云雀灌了两口清水在少年嘴里,见他悠悠转醒,小意问道。

那少年不知为何,穿了身红艳的长裙,脸上施了金粉红脂,耳朵一对银坠,若是平日见到,端是一个窈窕美艳的女子。只可惜此时他红裙破破烂烂,满是泥泞,脸上的妆容也被雨水糟蹋的斑斑驳驳,露出一副清秀俊逸的少年里子。

“把钱给老子......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少年刚睁眼,就欲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粗着嗓子没叫嚣几个字,又是咳血哗啦啦如泉涌。

“别说话别说话。”云雀眼见着他两眼一翻又要晕过去,急忙抱起他又灌进去两口水,“你再咳下去就只能烧纸钱给你了......”

“哼......哼......哼......”少年哼哼唧唧半天,总算是坚持着没再晕过去,又觉得这么三番两次的晕在一个小孩儿面前实在是丢面子,于是鼻子里一声冷哼,顺势把将晕的白眼化作不屑瞥了瞥云雀,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谁,谁要你帮......给我......给我放开......不然杀你全家咳咳咳......”

云雀生怕他气急之下又晕过去,从善如流地赶忙松开双手,那少年却虚脱的毫无力气,直挺挺地一脑袋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云雀:“......”

......

少年与云雀坐在巷子里,大眼瞪小眼。

“你存心的。”少年捂着后脑勺。

“是你说......放开的......”云雀委屈。

“......”少年一伸手,“把钱交出来。”

云雀把口袋翻过来,像条干干净净的狗舌头:“没钱。”

“小穷鬼。”少年冷哼。

“你不也没钱嘛,不然还抢劫干嘛!”云雀不服气,小声bb,“大穷鬼。”

少年咬牙切齿:“呱!”

云雀:“???”

“你是青蛙吗?”云雀问。

少年涨红了脸,撇过脸去,:“滚......滚啊......”

他知道,当他把“滚啊”说成“呱”的那一刻,这场战争他就已经输了。

云雀叹了口气,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子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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